2023实盘配资公司 温故|收藏家韦力:不要把经典一词泛滥化,经典书籍应该是崇高的、神圣的
美国商务部当地时间周五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5月个人消费支出(PCE)物价指数年率上升3.9%,升幅符合预期。美国5月核心PCE物价指数同比增长3.4%,创1992年4月以来的最大同比增,但增幅也符合此前预期。美国5月份核心PCE物价指数月率上涨0.5%,而预期为上涨0.6%;5月份实际个人消费月率下降0.4%,4月份的数据向上修正为增加0.3%。
当地时间周三,达拉斯联储主席卡普兰说,美国经济可能会比人们预期的更早达到美联储缩减资产购买规模的门槛。卡普兰预计明年会加息。
中国传统文化的关键词众多,其传承的重要线索便是“典籍”。大量典籍能流传至今,有赖于历代藏书家的薪火相传。
韦力便是其中绕不开的一位。他凭个人之力,收藏古籍7万余册,不乏大量珍稀善本。有人说,韦力是一位不负我们这个时代的藏书家,而他认为,传承、发扬传统文化是他的责任。
在韦力看来,藏书家的胸怀是分享,在他的藏书阁“芷兰斋”里,他与记者谈写作、谈收藏、谈阅读,进行了一次关于书页的温故。
藏书是写书的基础
上观新闻:您的藏书阁就是一座旧书的宝库,据说这里存放了7万多册古籍,能否请您介绍一下您都收藏了什么样的古书和旧书?
韦力:因为您提到了旧书的问题,我想先说说书的分类。首先,“古书”指的是古代的传统典籍,有“简册”“卷轴”“册页”“线装书”等不同的装帧样式;而后,民国时期出版了很多西式书,我们称之为洋装书,这一类出版物一般被称为“旧书”;再之后,近几十年人们读的20世纪70—80年代的这些书,我们称之为“二手书”;再往后,现在书店里、网上正在卖的书,我们称之为“新书”。我觉得大约可以按照这个时间点划分。其实古书和旧书的范畴没有办法截然分开,所以把它们统称为古旧书,我收藏的也都是古旧书。
对于书的内容,我的收藏大概分两类:一类是我藏的书,一类是我读的书。我的书库是藏古书的地方,我一般按“经、史、子、集”分类,有珍稀善本,也有一些过去被学者认为早已不再存世的古籍。而在我的住处,我收藏的是目前我研究用的书,都是关于同一个主题的。一个研究结束了,我可能要搞另一个专题,就会把这些书替换一下,换成新专题的研究成果。目前有很多研究的书都放在我随时能拿到的地方。
韦力的“芷兰斋”。 王一摄
上观新闻:您目前放在住处的书是有关什么主题的?
韦力:我现在研究的是文庙系列,文庙是一种比较独特的存在,中国从汉代以来就有文庙。中国的思想体系以儒学为主体,因为没有纯粹的形而上的宗教体系,儒学就起到了准宗教的作用,在中国的影响比较深。
自从唐太宗李世民下诏“州县学皆特立孔子庙”开始,全国各地应诏建立的孔子庙便成了当时的新鲜事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孔子庙至今都成了历史的故物。在这漫长的历史进展和演化之中,全国各地的孔子庙都经历了兴建与摧毁相交替的兴衰过程。这样,由产生“孔子庙”这一历史事物的政治背景以及该事物发展、淘汰、衍化的过程,形成了一部文庙的兴衰史。
如今,大部分的文庙都被毁了,还剩几百座,却没有人做系统的梳理,我就以寻访的方式开始做文庙的研究。我要查相关的史料、文庙的沿革、当地的儒学史,这时候旧书和古书就起到作用了,要从中梳理出相应的史料,我才能写文章。
我虽然现在说的是我写书的事,但是写书跟藏书有关,藏书是写书的基础,但是大部分藏书家还是停留在藏的阶段。
上观新闻:您为什么不愿意停留在藏的阶段?
韦力:通过写书、做研究,通过实地探访,你才会发现古人所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历史的记录,通过这种印证,不只加深了印象,还能对以前的理解有全新的认识,我觉得这才实现了我的人生价值。
书承载的思想是强壮的
上观新闻:从何时开始,您对藏书产生了兴趣,并走上了藏书这条路?
韦力:我是20世纪60年代生人,我记得大概18岁的时候,国际书店才重新开起来。当时我觉得书很贵,因为平装的书一般一册1元钱,普通古籍书大概3元钱。那时家里每天给我5毛钱买午餐,当时还有同学很羡慕我,因为大部分同学每天只有2毛钱用来吃饭。我如果要买古书就会有好几天不能好好吃饭,但是我还是愿意省下钱去买书,我当时就觉得要买书就必须要想办法赚钱。
在买书的过程中,渐渐感受到自己对古籍的偏好,又渐渐懂得了哪些古籍书才更有价值,而后又遇到了懂行人的指点,由此走入了严格意义上的古籍收藏之路。但我最初买书,并没有想到能买到怎样的规模,只是不经意间走了30余年,蓦然回首,才知道自己的藏书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中国有很长的藏书史,但是因为经历了社会的动荡,藏书的脉络都被打断了,后世就没有这种概念了。新一代的人需要用书的时候,才会发觉藏书非常有意义。
上观新闻:您的藏书大概有哪些来源?您是通过什么方式或者途径找到这些古旧书的?
韦力:当年,对书店来说,古书并不好卖,古书卖的价钱跟新书的相当,所以没人买古书,人们宁愿去买新书。在1949年之后,各地的古籍书店都开始合并,统一规定每个城市只保留1家古籍书店,比如,北京100多家旧书店合并成中国书店,上海200多家旧书店合并成博古斋。改革开放之后开始讲经济效益。对于古籍书店来说,每年要完成一定的利润指标才能发效益工资。新书好卖、旧书不好卖,我却恰恰爱旧书,书店就会很高兴,会很指望我买,我就在那时候收了很多旧书。
但后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古旧书越买越少。而且随着交通逐渐便利,人们可以轻易地赶往某处去翻阅某部书,这样的便捷使得更多的爱书人可以竞争买同一部书。而正是这样的竞争,才产生了拍卖这种较为公允的交易方式。书店经营者以赚取利润为生,当然希望利益最大化,拍卖会是实现这种想法的最佳场所,这使得很多好书流向了拍卖场。欲得心仪之本,那只能去跟同好们在拍场上一争高下。所以,爱书之情是不变的,但得书方式必须要与时俱进。正是因为拍卖的特殊优势,使得很多爱书人都转入了这个战场,而我当然不能例外。
我认为,古书没有定价,古书要看心理价位。我认为它值1万元还是值10万元,其实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我认为值了就值了,就是这样的概念。书的形式如同肉身,哪怕形式毁掉了,其承载的思想、内容、记录也是强壮的。而古书之所以能够传承,则有赖于历代藏书家的薪火相传。正是他们的尽心尽力,才使得斯文不绝。
读它才让我懂得了书
上观新闻:在您的藏书生涯中,有哪一本书或哪几本书对您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韦力:对我来说,这分两个方面,一个是收藏的书籍对我的影响,一个是阅读的书籍对我的影响。
我先讲个收藏的故事。人们可能特别喜欢听那种捡漏的故事,但是对于收藏古旧书来说,这种事属于百年不遇的,就像中彩票,但我真的经历过一次。
先说下背景,中国是世界文明史上唯一没有断档的文明体系。我认为没有断档的前提是文字不变,原因是中国文字虽然有八大文体,从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等一路发展过来,但是基本形体没有变。方块字、表音表意,就是我们所谓的《说文解字》6种造字法。但是西方的体系不同,比如说古波斯文明、古巴比伦文明跟现在在那里居住的人基本没有关系,他们甚至完全不认识那些古文,因为他们跟那些文明体系没有任何的关联性。
不断档的文明,这是在任何其他民族中都不存在的,是中华民族独有的。因为文明的延续,我们才有了《二十四史》,就是中国历代撰写的24部正史的总称。其实在《二十四史》之外,中国的正史还有一部,叫《新元史》。《二十四史》因为历史的原因,手稿都不在了,但第二十五史,也就是《新元史》还有柯劭忞的手稿,我们之前却不知道。
有一天,我偶然在北京故宫城下河边遛弯逛早市,就看到了这样的两捆手稿,打开了在那儿摆着卖,我从来没有在早市上捡漏的概念,当时就觉得很震惊。这些书都是毛毛的、没有切过的,也就是现在所谓的“毛边本”,一般都是手稿。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新元史》原始的手稿,总共有七八十册,我就觉得很魔幻。我问卖家:“多少钱?”他说:“200元。”我试探地问:“200万元?”他说:“开什么玩笑?200元,如果你嫌贵还可以还价。”我立马答应:“不还,就这么多。”钱货两清之后我第一时间赶紧把手稿带回家。我就这样买到了这份手稿,这是中国正史中唯一留存下来的手稿。这个故事也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所以藏书也可以动人心魄。
上观新闻:那您阅读的书籍,哪本对你的影响最大?
韦力: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因为它是梳理中国典籍读书的门径,这部书流行得很广泛。在民国晚清,大家都把它作为读书的指导,中国典籍应该读哪个门类、应该读哪几部书,这部书讲的是这样一件事情。
它其实有些类似于我们现在写的必读书目。比如说,今天很多地方会让我推荐必读书目,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我会有自己的偏爱、自己的视角,我的视角之外可能有很多好书都没有读到。这些书目只代表了推荐人的主观视角,并没有宏观度。但是张之洞的这本书有客观度和宏观度,他梳理了2000年来哪些典籍是重要的,是极厉害的一本书。
上观新闻:您走上收藏的道路和这本书也有一定的关系?
韦力:在读这本书之前我会瞎买,因为以前书荒,我也不知道买什么书。我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书。那时候新华书店是闭架售书,书架前有个柜台,读者是不能拿书的,你要和售货员说你要哪本书,所以当时就很难看清楚。我当时就一直伸着脖子看,然后请售货的叔叔阿姨帮我把书拿下来。当我拿过3本书还不想买,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极其忐忑,不敢再说了。我觉得我对书籍的敬畏之心,就是这么造成的。
改革开放之后,书开始多起来了,也开架售书了,我当时非常兴奋,但是那会儿不懂,什么都买,觉得只要是书就是好的。后来,我才慢慢地明白书是买不完的,买书必须要懂得门径,而那时的自己并不懂得买书的门径在哪里。张之洞的《书目答问》就在这时给了我极大的启迪,它让我懂得了书。
通过纸的温度感受旧时光
上观新闻:书是买不完的,所以读旧书以及读经典的书就变成一种比较好的选择。对于如何读经典,您有何建议?
韦力:读旧书要看你是为什么想读它。如果是为了怀旧,你可以买点旧书看看,尤其在上海的读者朋友更应该买。因为上海开埠之后,西方的印刷技术最早是从宁波传到上海的,所以上海有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等,是中国印刷业最集中的地方,比北方要发达得多,所以它也就变成了旧书最多的地方,中国有一半以上的旧书出自上海。但现在网络发达,也给了其他地区的读者很多购买旧书的机会。但如果你只是为了读旧书中的文字,其实现在在网上各种文献都能查得到,你再刻意去找旧书,就没什么必要了。
对我来说,我喜欢书,我更喜欢把玩书,因为不但可以读到文字,还可以通过纸的温度来感受旧时光。我觉得纸质书有温度,而不像电子书冷冰冰的。书是有生命的,如果你喜欢读书,可以从中读到鲜活的世界,那远比你只看电脑上的文字会有质感得多。
提到旧书,很多人想到的就是经典。现在很多书都被称为经典,甚至一些新书也被称为经典,我认为不要把经典一词泛滥化。很多人说去神圣化,但是对于经典书籍来说,我是反对这种说法的。我并不认为泛读是不好的,但是经典的书籍应该是崇高的、神圣的,不应该把它们祛魅。
上观新闻:对于书店以及读书行业的未来,您怎么看?
韦力:中国人平均一年的读书量真的少得可怜。虽然说有很多学者在其领域出版了很多专著,出版社的印书量每年也有几十万种之多,但爱书人的增加却远远赶不上这种速度,这种状况到今日仍然没有大的改观。尽管国家相关部门也对此予以了扶持,给一些独立书店进行经济上的资助,但毕竟中国的独立书店数量庞大,这样的实惠无法实现雨露均沾,故无论公私性质的书店,大多遇到了经营上的困难。这种困难的产生当然有客观原因,比如网络的冲击、电子化阅读的普及、新科技的发展等,虽然说网络阅读也算读书2023实盘配资公司,但毕竟这种读书方式无法促进书店的经营。这种局面如何改观,不是我能预见得了的,但就我本心而言,我更愿意看到更多的人走入书店去买书,希望这些书店能够长久地经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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